非典型玉攻(混乱版
 
 

【天帝玉x夜神玉】日月朝暮⑮【终】

不知过了多久,只道是短短的几日,对于神仙而言或许只是一局棋的消磨,却因为其人殷切的凝望,比那千年还要漫长。天界一贯的繁花似锦,几乎不存何种风霜雨雪,夏荫秋零,天帝心中实已渡过满满几个春秋,积雪消融处,终于等到这日。

这日,天帝又至暗室,来为助夜神脱离灵泉饮之困。

夜神神识所余原是微弱,当日月下仙人刻意慎重而又慎重地将细微魔气渡入,一则怕魔气逆反侵染天帝神识,二则更怕夜神残识不敌魔气强盛。如是,吞噬极少量魔气的夜神于灵泉饮中已封存良久,想必魔气概已尽数驱散。

暗室的壁灯从未灭过,是因为天帝时常呆在这里,彷佛从前耗费在省经阁的精力全数换作了此地。他偶尔只是端正地坐着,偶尔只是细细地望着,或偶尔三言两语地说着些问候之词,却是太过偶尔了,每每他一落座,便如同空了的壳,唯有一丝心挂夜神的执念罢了。

“我带你回家。”他落定一旁,抬手似是安慰地抚摸着灵泉饮。

随后,他带着夜神去了碧潭。碧潭一如往日,寂静不忍风动,零星的几株昙花亦安静地睡着,沉沉地恍若曾经花开与映在夜神眼中动人的风情皆是在前世。

天帝将夜神神识渡入了昙花种子,埋在了碧潭岸边,就离那块岩石不远,只待他依着岩石看向潭水,若那颗种子冒了芽,定然会拉出一道又细又长的身影落在潭水之上。

他如此想着,安静地等待着,在极沉默的碧潭中,竟也不嫌多了两个人。任谁也不会知晓,为了将夜神神识更好的引入昙花种子,天帝将龙鳞磨成细粉一并埋了进去。

那是世上仅有的一片取自天帝心口处的龙鳞,更是那日误落于袖,划伤了夜神真身的龙鳞。是夜月光慷慨,皎然之色的昙花无端被龙鳞折损处缺口,又逢天帝逆鳞之伤来犯,染就了迥异红白之身。

正是接触过夜神真身,又与天帝心血相连之物——这片龙鳞便是最好的指引。

 

如此一来,省经阁便时常空着,某一日邝露不得不察觉了。其实她不必去空境查探,也能大致猜到陛下去了碧潭,当日月下仙人所言情劫,旁人或许不知,她却不能不知。

她自然无意去打扰,亦不忍去向月下仙人探听什么,只身去了姻缘府,求上几根红线,绑在枝叶繁茂的姻缘树上,不为自己,惟愿天帝与夜神两厢安好。

“小露珠,来了姻缘府,也不寻老夫!”月下仙人顿生不满,紧紧地瞧着虔诚祈祷的邝露。若非是小桃花跑来告诉他,邝露可不就要走远了。

邝露心虚地笑过,“并非躲避仙人,邝露是怕,怕……”

“怕自己忍不住会问他们如何,是吗?”见邝露点点头,月下仙人了然地摆了摆手,“老夫亦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啊。”

月下仙人大约不愿祥加细说,曾经期盼了太久的发芽与花开,他已经决然一次自判无望,而那一次着实已然足够。若再与第三人,说出另一人期望,另一段的无望,该是何等残忍的绝望。

“仙人不必言语,邝露相信,陛下与夜神定然安度此劫。”邝露并非执着之人,愿意去体谅每一个苦衷。

“哎,闲来无事,倒不如去烦太上老君!”月下仙人忽地来了精神,振一振衣袖便走了。

留邝露一人驻足在院内,她抬头看着满树翩飞的红绸与红线,无心计较如此之多,姻缘树究竟可否一一成全。却没来由地烦恼着,倘若自己与夜神初次见面,或许需要备些薄礼?

 

日子像是水面之上的倒影,每每地映着前一日那般过着,天帝日复一日地等在碧潭,碧潭日复一日地映着天帝,除此之外,岸上仍是没有希望发芽。

“你还未醒吗?”天帝学着夜神的样子,倚靠在岩石,像以前借着潭水打量夜神那样看着湖水中的自己。

“如此可不公平。每日除却九霄云殿,我便来此处陪你,而你放着晨光正好,睡得世事不觉,浪费我一番心意。”

天帝说着责怪之词,语气中却无丝毫责怪之意,他甚至带着些轻微的调笑,“待你醒来,换我也睡上三五日。”

悄然间,一股血气自鼻尖溢开来,即见那颗种子所埋处沾染了一片血红之色。原来是天帝以气化刃,割裂手腕与指尖几处,逼着鲜血滴注在上。

即便希望只能由天意给予,身为天帝,他何尝不能强行予以。

 

又是一日,日子蓦然似是水面起了波纹,有了一些微小的不同。天帝依然是下过九霄云殿,便来碧潭陪着夜神,只不过这日却晚了些许。

九霄云殿之上,似乎是给天帝请脉请出了习惯的岐黄仙官,见天帝面色有恙,非要与天帝一诊详细。结果,不知该怪天帝掩藏不佳,或是该怪岐黄仙官医术过佳,又是惹得满殿哗然。

众仙模样尚可猜到,却未曾想过,护侄心切的月下仙人还未发作,太上老君便同岐黄仙官拆了台。直言乃天帝情劫所致,若为求得结局美满,岐黄仙官只管全心医治,不可管,不可问,更不可制造危言。

天帝心如明镜,当然知晓这其中叔父的功劳自是无二。不过,他仍是深明大义般在众仙家面前喝罢了药,表明了立场才去得了碧潭的。

“可惜你无缘得见,老君的胡子都要气得翘起来。”嘴里尚存苦涩的药味,天帝与夜神聊这些琐碎时,意外地带着些甜腻。

形同日常地,他催着血气灌注在种子之上,眼见灼眼的鲜红之色没入土壤,全如泥牛入海。天帝一面与夜神商讨,悠悠着说了着实不短的话,“如此更不公平,你醒来,我亦醒着,你若是被叔父拉去看书,被邝露拉去煮茶,被仙家拉去游玩,我是放与不放。”

 

时逾百年,任凭一株微末的花朵,在这清气沛然的天界都能修得仙身的岁月,那片不足巴掌大的土地,徒然披上了红衣。

“你还要我等多久?”天帝盯着毫无生机的土壤,露出一丝苦笑,“有时,我竟怕都不敢,若我动摇了,我便什么都没有了。”

“所以我会等,莫说百年,千年我都等得。”天帝仍旧执意向其灌注鲜血,这百年的点点滴滴,一如东流的逝水,决绝不肯回头。

待某一滴鲜血跌落在那片土壤,竟就此敲开了一道细缝,待下一滴、又一滴更至,裂缝之下陡然掀起半块泥土,那被压弯了的嫩芽终于沉甸甸地探了出来。

天帝小心翼翼地盯着,待那抹新绿真实地抵达眼底,手腕处本是无知无觉的伤口,突然迸发了犹如那片土地被瞬间掘开的撕裂之痛,痛得手腕直要麻木,心口处几近窒息。

他的目光里,便在容不下任何多余之物,就此注视了良久良久。或许是盼了过分久的喜悦,意外而至时,免不得会有那么些许不知所措。他颤颤道,“你醒了。”

 

又不知过了几多年岁,大抵千年亦不过如此,那细小脆弱的新绿渐渐长出坚实的枝叶,结出一朵洁白的花朵来,只是重重花瓣含蓄地敛合着,迟迟还未绽放。

这夜的月色似曾相识,晚风是熟悉中的温柔,每一丝每一缕都浸着细腻的月光,像是暗示着什么,天帝长久悬着的心悄悄安了下来,他甚至有些倦了。

朦胧中,有一颗流星坠落在碧潭,直砸得碧潭颤颤巍巍。岸上那含苞待放的昙花,竟在这番催促中悠悠地醒来,蓦然,一名白衣仙者自绽放的昙花中舒展了腰肢。

他洁白而耀眼的身姿,便直直地落入天帝眼中,一时刺得双目生疼。天帝眼睫轻颤,双手攀附在夜神双臂,问道,“你醒了?”

夜神看着天帝染红的眼眶,纵使自己亦然有落泪的冲动,却仍是摆出了一副久别重逢的笑颜。他一笑,仿似昙花绽放时花瓣的弯角,能盛起一汪月色,“嗯。”

天帝无妨为这样动人的笑颜痴醉,看了他良久良久。说来,夜神仍是灵体共用时的模样,乍一看是与天帝何等相似,多看一眼却又有极大不同,或许是因为饮了天帝千年的血气,独独夜神的眼尾泛着一抹惹人的红晕,似是醉后的烟霞,又像是笑时的锦色。

“陛下。”见天帝有些出神,夜神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,轻轻咳了一下,抿着嘴角,“这里有面镜子。”

“要镜子何用?”天帝甫一回神,竟未听懂夜神弦外之意。

“看不够可以继续看啊!”夜神笑得至为灿烂,碧潭的月光登时亮得慷慨,连稀疏的昙花与如玉的潭水都闪烁着辉光,满园的寂寥被他如此轻易的驱散。

天帝从未在夜神身上看到一丁点自己的影子,如同此刻他的眼睛望着夜神的眼睛,满心满眼唯有心爱之人,再无其他。他郑重道,“不够,余生都要这般看着你。”

朗朗的月色无疑是最好的见证,亘古不变的月转星移下有人发出了亘古不变的邀请,只听得夜神缓缓道,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

 

14 Dec 2018
 
评论(10)
 
热度(151)
  1.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 衣咻鸽 | Powered by LOFTER